美国著名数字医疗创业加速器StartupHealth的“2014年度全球数字健康创业投融资报告”统计,2014年度披露的数字医疗创业风投资金达到65亿美元,相比2013年增长125%。
2014年5月,卫计委印发了《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4年重点工作任务》,到了9月,商务部、发改委、卫计委、CFDA等六部委发布了《关于落实2014年度医改重点任务、提升药品流通服务水平和效率工作的通知》,接踵而至的政策不仅一再表明了政府医改的决心,也明确了要解决哪些难啃的骨头,包括多点执业、医药分开、分级医疗等等。
阿里健康的愿景是要打造一个合作平台,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电商思维的新生态
王亚卿在采访的一开始就厘清了一个概念——阿里健康的目标不是优化。仅仅凭借互联网的技术优化既有的就医形式是治标不治本,想实现互联网+医疗,就要用技术和互联网思维打造新的就医模式和产业闭环。
王亚卿向记者描述了这个新生态:当一个人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既不是急急忙忙地去医院挂号,也不会因为大医院挂号难而反求诸己,TA会打开阿里健康app找医生或微软小冰之类的智能机器人在线咨询;在线咨询将利用大数据对病情进行初步的判断,建议患者到医疗机构进行线下检查;然后在线上挂好号、直接去医院带着检查结果问诊,并得到电子处方;凭此处方在线查询药品的售卖点,直接去药店购买;这一切都会记录在阿里健康免费提供的云HIS(HospitalInformationSystem)系统上,以备将来就医作为参考;如果患者得了慢性病,则可以通过可穿戴设备实时搜集自身的健康数据,并上传到云上,在定期去医院复查时,就能提供连续的数据。
患者可以获取的医疗资源是所有入住阿里健康的医药机构,包括医院、诊所、检查机构和药店等等,他们将通过阿里健康的云医院平台有机联系在一起。对于患者来说,每一次的诊断结果、检查资料、处方都会储存在云端,他们可以获得并管理自己的就医史,并在每次就医时通过二维码授权医生查看病史,自己的健康数据不会因为储存在了云端就糊里糊涂地被公开。
对于医药机构来说,他们将在阿里健康的平台上展开竞争。互联网思维的核心是用户为中心。这个平台上,医药机构是阿里健康的用户,患者则是二则共同的用户。医院、诊所可以使用阿里健康免费提供的云HIS系统;同时,患者挑选起医生来也更方便,就医后,像使用电商一样,会随手给个评价,这都将从根本上影响未来的就医形式和医患关系。
走自下而上的路线
就冲着电子处方和医药分家,这个阿里健康乍看上去不会太讨喜。以药养医是行业肿瘤,以至于电子处方产生时让病人如此无奈——一些医院已经让病人拿不到处方了,电子处方直接走进药房系统,病患直接去刷卡缴费,拿药回家,没有更多的选择、比较或质疑的机会。而电子处方以及联网的药店,允许病人方便地货比三家。医药分离让医生没有理由在开药时考虑价格,他们也许会更青睐使用多年的老配方药品,这些药品普遍更便宜。加上药品电子监管码的开放,病人随手一扫就能辨别药品的真伪,不用担心因为贪便宜吃了假药,得不偿失。
这样一个触犯了医药体系既有利益的模式受到的欢迎却远超王亚卿的预期,以至于阿里健康加班加点地让官网上线,让更多医药机构更方便地入住。
原因很直接,他们避开了利益体,从社区医院和小型诊所入手。这些机构是医改布局中分级诊疗的主体和老大难,他们负担不起HIS系统、没有足够的设备做全面的检查、没有自己的药店,因而得不到患者足够的信任,在三甲医院天不亮就人满为患的情况下,这些医院整日门可罗雀。
他们需要阿里健康这样能够整合医药资源的平台。王亚卿希望,当入住机构足够多时,打开阿里健康app搜附近,就有各级诊疗机构和连锁药店供选择,到时候,患者会优先选择离自己最近的,而不是级别最高的。
这个路线很像淘宝,开始都是小散户入住,利用淘宝提供的免费服务开始自己的低成本生意,当入住商家越来越多、吸引的用户越来越多后,这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生态系统,甚至将有头有脸的大企业也吸引过来,于是天猫的出现顺理成章。而淘宝这个生态系统又是阿里生态的组成部分,淘宝商户同时也是阿里巴巴的用户。
阿里健康的思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些小型的医药机构在云医院的平台上合作,对患者做2C的服务;在阿里健康数据平台上,他们形成了一个B2B的小生态,医疗器械厂商可以通过这个平台接触诊疗机构,药商也能及时给药店供货。
医改将引入市场经济元素?
打造新生态,听起来大胆,他们其实走得很小心,其数据中心十分注意符合卫纪委医疗数据标准,并经过了公安部安全等级的评测。在符合法规的前提下,他们在为新政策遍地开花做准备,比如多点执业,这意味着医生“走穴”只要获得了第一执业单位的同意(而且无需书面同意),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这对于等级较低的医院来说当然是好事,一个大牌医生在此坐诊一天的收入可以抵得上自己一个苦哈哈地等病人上门;对于这些医院的医生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王亚卿很看好这种“通过一个大医生带动一群小医生”的模式。
北京市海淀区就让其29家区属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全部与三甲医院结成医疗服务共同体。大医院为社区医院预留一定的号段,居民可以通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预约挂号平台挂号三甲医院,这算是公对公的多点执业。
但如果大规模地实施,还要考虑很多现实影响。大医院不乐意放人,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大医院的医生不仅不缺病人,他们根本没有空闲时间,个个都处于过劳状态;即使第一执业单位给予充分的自由,其他诊疗机构大概只有一个方式可以请到这些医生——高额的诊疗费。所以说到底,分级诊疗的“级”既是指医院的级别,也将指收费的级别。
近些年,国人对于医疗等问题的认识越来越客观,比如一些旅居国外的华人表示,欧美国家的就医体验好不到哪儿去,长时间的等待在哪儿都存在,他们的医生还不如中国的医生节奏快、效率高。对此,在美国工作、生活多年的王亚卿一针见血:“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要先考虑到他们就医的场所。比如美国极其提倡差异化服务,他们的医疗保险不是社保而是商保,不同的保险公司、不同的额度、不同的医院,体验都会不同。”如果花了大价钱去私立医院挂专家号,其体验与公立医院的普通号必然差异很大。
其实,不等医生流动起来,现在各个大医院都推出了特需号,花上比普通号贵二十多倍的价钱,就能得到医院顶级专家的诊治,还不用排长队,不过这个等级的医生少之又少。当多点执业成为业界常态的时候,特需可能也会分出三六九等,让更多的医生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价码坐诊。对他们的评定,除了背景和资料,可能还少不了患者的评价和打分。